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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弑父杀兄(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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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隐约猜到这是何物的长孙无忌双手颤抖着接了过去,缓缓打开阅读。他的面色一片煞白,身躯剧震,黄绸卷“啪”地一声滑落地上。

绸卷背面绣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圣旨。

李世绩等人立刻拾起阅读。

尉迟敬德如铜铃般的双目杀机大盛,“砰”地一掌拍上几面,登时木屑四射,怒骂道:“如今南有宋家军进迫汉中,中有沈落雁一众将领,北有寇仲、宋师道和独孤峰率领的船队铁骑,加上孙思邈等人在道统上造势,至敌人任一方面均不输我大唐。此际实乃国家存亡之秋,舍秦王外谁能与敌人对抗?好个卑鄙的李元吉!”

对于他的大不敬行为,其他几人都没任何反应,同时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脸上现出不可名状的悲伤,两眼射出一切希望尽成泡影的绝望神色,投往漆黑的窗外,叹道:“这是我刚受到的秘旨,着我立即单独回长安面圣。我对父皇最后一线期望终告泯灭。我一心一意为李家打江山,从没想过回报的问题,可是形势的发展,却一步一步把我迫往死角。”

原本精神有些恍惚的李世绩静了下来,沉吟道:“齐王该与颉利达成某项协议,很可能与幽州的归属有关。”

众人纷纷点头,幽州如今被寇仲迫至城下,以李元吉的军事能力,自然不敢说稳保此镇。若以之为筹码与颉利达成协议,以换来对方的帮助却是最妙。李元吉嚣张自大惯了,当然不会将幽州当成一回事,且肯可能自负得以为自己的想法多么妙,只要待突厥军与寇仲拼得个两败俱伤,他再动手,则可拣最大的便宜。

实际上幽州不但是北方的交通中心和商业都会,更是中原的北方屏障,后世的“安史之乱”即在此地而发,后晋石敬瑭以幽云十六州割让契丹更是为宋朝的灭亡埋下祸根,故幽州军事地位可想而知。颉利老奸巨滑,军事能力突出,一旦得此城,怎容别人攻克?李元吉毫无疑问是在作茧自缚。

长孙无忌沉默半晌,道:“秦王绝不可回去,否则性命堪舆。敬德说得不错,此计定是突厥人怂恿齐王,而且……皇上已非当年立唐时的皇上……”

其他几人同时点头。

对于下属们的大义和忠勇,李世民报以苦笑,颓然道:“我若不回去,等于公开抗旨,父皇不但会借口拿我的家人开刀,你们这些忠心为国的将领留在长安的家人也要遭诛灭,我李世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自私?”

几人都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与凄清,一时间哑口无言。实际上李世民若要公然反抗,结果亦已注定:那等若失去了后备粮草辎重的支援。冬季即将来临,前有狼后有虎,李世民的结局几可预见。他若出事,其麾下在外镇守的将士定会起兵自立,则李唐江山四分五裂矣。洛阳军的胜利几成必然。

长孙无忌几人对视一眼,齐齐起身下跪,同声道:“我等誓与秦王同生共死!”

黄昏时分,最后一场大规模冲突爆发。

李世民最后一线希望破灭。自始至终,无论他们发出几根烟花信号,该行动的船队都无半分动静,说明早前的猜测并无错误。

看着志气沮丧、情绪低落的将士们依旧在麻木地冲杀着,卓立后方指挥台李世民仰天暗叹时不无与!若没有成都方面的威胁,以他的耐性和毅力,怎会落于被迫发兵,至被动挨打的局面?

可惜,现实中永远也没有“如果”现实最离奇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太真实,太残酷。

最后深望了一眼以血肉为背景而铺成的锦绣河山画卷,李世民闭上双眼,打出收兵的手势。

是役双方损失不轻,唐军吃亏在是攻方,洛阳军吃亏在渑池不够坚固。

与张镇周和单雄信对峙的两路唐军同李世民的主军一同西退,撤回“关中东大门”潼关内。

沈落雁得势不饶人,首先派人立刻赶回洛阳为坐镇的单美仙送了一封秘信,接着下令张镇周和单雄信负责与襄阳的守军联合控制该片区域,她则与杨公卿等大将率万五大军衔尾追去,最后在潼关外二十里处的北头附近安营扎寨,与随时可以沿大河西上的洛阳水军遥遥呼应。

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潼关历史悠久,起初关城在城北村南,后杨广上位,移关城于南北连城间的坑兽槛谷禁沟,经过唐军近两年来的不断修葺扩建,如今的潼关险峻异常,易守难攻。以沈落雁之能亦不敢贸然强攻。

好在有占据成都的宋家军在南方照应,故沈落雁只要拖住对方即可。她带的兵力不多也不少,令敌人既不敢随意出城攻击,也不敢小觑。而一旦“关中南大门”汉中若被攻克,潼关就成了虚设。主动依旧被她牢牢地把握在手里。

做她的敌人真不是什么舒服事。

冬季快要来临,在源源不断的粮草物力支援下,万五洛阳军热火朝天地建营筑垒,挖壕立栅,养精蓄锐,以图平安度过冬天,待春暖花开时发动对关中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全面冲击。

半个月后,沈落雁正与前来发牢骚的独孤凤说笑时,帅帐外有卫兵来报韦怜香在营地外求见。

韦怜香与封德彝这二人的真实身份并不为大部分人所知,故卫兵不放他们进来亦属正常,沈落雁忙与众将领迎出帐外。

寒暄几句,众人分别坐下后,沈落雁微笑道:“李世民是否完了?”

韦怜香依旧是那副死人模样,点头木然道:“李渊在后妃和李元吉的怂恿下,又盘问过被李世民遣回长安的李建成心腹将领,认定李世民定与李建成之死有关,大怒之下决定召他回长安复命。”

这段日子以来,沈落雁等人已大概推测出李世民被迫紧急撤回潼关的缘由,只是不如韦怜香讲述起来那般详细罢了。

麻常愕然插口道:“李渊难道不知前线形势?若无李世民,李唐必垮。”

韦怜香赞许地瞧了他一眼,继续道:“李渊这人并非一无是处,在天策府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的极力劝谏下,决定再思考一晚,那晚并不是我服侍。第二日朝会上李渊面色特别不好,言受了些风寒,暂由李元吉代理国政。李元吉对在朝百官出示李渊亲发的圣旨,着李世民必须单独回长安复命。”

众人听出其中的意味,杨公卿问道:“李元吉该是收买过公……韦兄吧?李渊在那之后露过面吗?”

韦怜香微微一笑,道:“大将军猜得果然准,李元吉给了我一大批财宝,要我为他办事。李渊在那之后一直在后宫养病,连我都没再见过他。而朝政方面,大多数人都是明白人,纷纷支持李元吉,只有天策府的少数人极为抵触,却怕累了家族而不敢坚持到底。”

一天李世民不死,对李元吉登上皇位都会构成极大的威胁,他抢着出征,正是要压下李世民的战功。原本他一心要置李世民于死地已是广为人知的事情,在李建成死后,李元吉哪还按捺得住?至于李渊的病,则可能是李元吉在突厥暗中派来的高手下作的手脚。只有这样,李元吉才算名正言顺地掌握大权。

韦怜香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李世民万般无奈下只有回城,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众真心追随他的将领,由于秦叔宝早前受伤回长安静养,所以做内应避过李元吉安排在半路的伏击者们,直接进入皇宫。未待李元吉发难,李世民率先提出要见李渊。他的做法合情合理,文武官员也挑不出毛病来。岂知坐了几天‘代皇帝’的李元吉却不买帐,大发官威,细数李世民四条大罪:一曰抗旨不遵,非独自归朝,是为不忠;二曰谋害太子,将李渊气病,是为不孝;三曰带兵无能,至唐军死伤枕藉,是为不仁;四曰怂恿手下大将一同抗旨,拉他们下水,是为不义。故李世民罪重当诛。长孙无忌等人气得当场破口大骂,结果血溅皇宫。李元吉本就埋伏有高手,梅洵等原属李建成部下又选择向他投诚,李世民及其手下怎敌得过?全部惨死当场。”

众人听得心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尊贵的权力皇位面前,亲情纽带脆弱不堪。

李世民之死,实是受形势所迫。沈落雁无奈地叹了口气,秀眉渐渐蹙起,道:“封德彝可还安全?”

韦怜香冷哼道:“当时祸连了许多无辜,封大人早前已准备好后路,族人该逃出长安,正分批潜向洛阳。我也是暗中才逃出来的。哼,李元吉怎会放过我这个知情人?”

顿了一顿,又道:“我暗中在长安呆了几日以打探消息。得知随着李世民与一众心腹之死,除了尚有姿色的女人外,他们的其他家人无论男女老幼全以抗旨之罪惨遭诛连。在李元吉的雷霆手段下,百姓虽人心惶惶,却也没有乱成一团。我最后潜出来时,听人传言李渊已下诏传位李元吉。若我猜得不错,李渊连失两子,肯定受不了打击,已经或者很快就要归天了。李渊啊李渊,你可曾想过自己一手建立的国家竟是毁在自己儿子手上!”

最后这一句唏嘘感慨,使人记起他亲眼见证了大隋和大唐的衰落,其中的无数辛酸与血泪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用过午饭,韦怜香率先告辞,宫廷生活他早厌倦了,接下来只想用心辅助婠婠振兴魔门,沈落雁放他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各地不断传来消息:两万金狼军已入幽州范围,与唐军共同对抗少帅军,寇仲暂时亦无法将幽州夺下;宋家军则依旧在积极扩军备战中;内忧外患下,李唐军士气大受影响,更有一些将领或公然反唐自立,或选择投降,所以其他几路洛阳军战果喜人。

第四日上午,有士兵来报唐军出关叫阵。

沈落雁知道李元吉终于意识到大唐可能会毁在自己手上,故必须尽快立威。于是率众迎了出去。

双方各拥一万人兵力,于潼关外五里处的平原上列阵对峙。

黑压压的两波大军人人神色肃穆庄严,军旗飘扬,冲霄杀气使得风云仿佛都凝固了下来。

唐军阵中突然让出一条通道,在数是名骑兵簇拥下,一名反握金枪,枪尖由右肩处斜露出来的魁梧将领昂然策骑直抵阵前,高声喝道:“唐皇座下烈风在此,沈落雁可敢与我阵前决一生死?”

他以内力灌注说话中,声传里许,唐军阵中登时爆起一阵震天采声。

沈落雁当然认得出他,心忖必是颉利派来相助李元吉的,际此战线分散的形势下,颉利也不敢在打退寇仲前贸然闯入长安,故李元吉有他存在的必要。若席风能于阵前击杀或是重创沈落雁,获益可比打胜一场战争。

沈落雁也不做作,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连续几个翻腾,落到烈风身前二十丈处。双腿微分傲立,动人的娇躯挺得笔直,左手自然负后,右手握枪抗在肩头。

四目交接,二人眼中霹雷电闪,凝然有若崇山峻岳。

沈落雁似笑非笑地道:“仅凭你一人,恐怕还杀不了我!”

她说话的声音极轻,远在千步外的两方人却都感觉到好象她就贴在每个人耳边喃喃细语似的。洛阳军亦爆出一阵呐喊助威声。

烈风甩蹬下马,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每一步都保持同样的速度,冷然道:“小娃儿,我烈风纵横江湖时,你父母都还未出生!”

烈风走路方式看似简单,实乃借奇异的步法,发出似无节奏,但又依循着某一法规的足音,如死亡之音一般擂鼓般直敲进人心里,教人心生寒意。同时,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却又剧烈,远近可闻,显然是进入一种极高明境界中的表现。他的劲气迅速升至极限,漫体散发出令人胆颤心寒的杀气。心境却是平静而细心地聆听着沈落雁的呼吸、心跳甚至脉搏流动,只要对方受不住他的气势,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就是他全力出击的时刻。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至十丈。

天地一片肃杀。

两方战士受二人间那股奇特诡异的压迫力影响,无不生出透不过气、难堪压力的沉重感觉。

沈落雁一动不动,玉容静若止水,凝注着他每一个妙然天成,毫无瑕疵的动作,哑然失笑道:“年纪高下岂可代表成就的高低?外子以二十出头的年龄可抗四大圣僧,婠婠妹子可与邪王颉颃相抗,请问阁下还那么看重年长年幼吗?”

她这番话乃是攻心上上之着,皆因元越泽几人的无敌形象早深印进天下人心中,数次吃亏的烈风感触更深,闻言脚步微微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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